夏凉

【钤光】风流副相俏王上

临时起意的一篇短文,内容真心乱七八糟,别被名字骗了,一发完,哈哈(^o^)/
——

公孙钤从一次见到陵光,就发现了他酗酒的毛病。

借酒消愁,终归只是饮鸩止渴,何况还容易伤了身子。

公孙钤总是一副爱操心的性子,哪怕陵光是高高在上的王上。

其实说起来,王上的嗜好,到底轮不到他一个大臣置喙。

可他还是觉得,王上应当把酒戒了,哪怕干点别的事情,就算不理朝政,也好过喝酒伤身,毕竟天璇,不能没有一个康健的君王。

关于用什么事分散陵光的注意力,公孙钤想了很多。

陪陵光下过几次棋,可是下棋费脑伤神,陵光下过几次就兴趣缺缺。

陪陵光逛过几次花苑,可逛了没多久陵光就觉得疲惫困倦,最后还是以回寝殿喝酒告终。

说起来,其实公孙钤自小家教甚严,幼年的时光除了在长辈的督促下苦读诗文,也并没有太多娱乐活动。

所以对于找乐子这种事情,他着实想不出太多好点子。

这一日,公孙钤闲来无事便在市集闲逛,一来放松一下,二来也想趁机体察民情。

随意逛了一路,一个书摊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
那店主见有客上门,很是热情:“这位先生随意看看,这些都是最新出的话本,神鬼志怪、风花雪月、人物小传,可谓是无一不包。”

公孙钤到底是文人,便停下来拿了一本,一看标题,赫然写着:从学宫士子到国之重臣,细看仲大夫的成功之路。

这莫不是写的天枢的仲兄?

公孙钤一个好奇,就翻开随意看了几页。

却见这作者从仲堃仪进入学宫写起,如何遭人白眼,后来又如何得孟章赏识,遂入官场,飞黄腾达,类似种种,莫如亲眼所见,十分之详细。

文笔虽说不算阳春白雪,但也通俗流畅,引人入胜。

公孙钤又在书摊上扫了几眼,还见到了诸如“失落王子与天权王二三事”“是亲密还是疏远,揭开齐将军与天玑王关系之真相”等许多书册。

不若买一些给王上看看?公孙钤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。

这些话本读起来还挺有趣味,应当能转移王上的注意力,更何况还能顺道了解一些别国轶事,怎么看都是个不错的法子。

公孙钤挑了大概十几本话本,对店主说道:“劳烦替我把这些包起来。”

店主一看公孙钤如此大手笔,自然脸上笑开了花,忙不迭地把书打包好。

“您如此照顾小店生意,我再送您两本最新的话本,”说着这店家从书摊下面拿出两本已经包好的书册:“这是刚刚才印好的最新话本,还来不及上市呢,送您先睹为快了。”

那两本书包着外皮,公孙钤看不到书名,但估摸着内容应当和自己买的差不离,便谢过店主,带着一堆书回了府。

公孙钤把书交给了陵光的近侍,嘱咐他把这些书放在陵光寝殿内,比如床边、案头等等,总之能让陵光看得见就好。

公孙钤经过陵光特许,有宫内自由行走之权,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御史台替陵光批阅奏章。

这一日他刚看完奏章,刚站起来想舒展一下身子,陵光身边的近侍就过来了:“副相大人,王上请您过去一趟。”

“好,我这就随你去。”

公孙钤随着内侍走了一会儿,想起那一堆书的事情,顺势问道:“王上最近可还那样频繁地饮酒了?”

“这个到真没有,副相大人,您让我放的书真奏效,王上最近很爱看,许久都不曾饮酒了。”

公孙钤闻言,不禁舒了口气,总算是让王上把他不肯离身的酒坛给甩开了。

公孙钤进偏殿的时候,陵光还是一如既往倚在塌上,还是那样一身淡紫色的衣衫,衣摆就那么垂在地上。

公孙钤的目光在垂落在地的衣摆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,躬身行了礼。

陵光懒懒坐起身来,给公孙钤赐了个座,便让殿里所有的侍从先退下了。

公孙钤以为陵光找他过来是要商讨什么要事,然而陵光只是以手支额,微微挑了眉打量自己,一直不说一句话。

终于是觉得忍不住,公孙钤开口问道:“王上召臣过来,不知所谓何事?”

陵光闻言,低头抿嘴笑了笑,复又抬头说道:“副相入朝有多久了?”

“回王上,已有三年了。”

“三年时间啊”,陵光叹道:“倒也不短了,可此刻竟觉得不曾真的了解副相。”

公孙钤不妨陵光有此一言,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。

他总不能说,这三年您不是在怀念裘将军,就是在喝酒睡觉,除了有政事商榷,并不曾多给臣一眼,如何真的了解。

陵光不知公孙钤心中所想,从手边拿起一本书册,微微晃了晃:“听说这些书是副相让他们放在孤王的寝殿的?”

“是。”

“副相自己可都曾看过?”

“回王上,翻阅过其中一两本。”

陵光听了一下子笑出了声,连眼睛都笑成了两轮弯月,自公孙钤入朝以来,还是第一次见陵光在自己面前笑得这样开怀。

陵光笑得够了,把手里这本书扬了起来:“孤便知道是这样,这一本想必副相就未看过吧。”

公孙钤站起身来,从陵光手中接过那本书册,一看到标题几乎没背过气去:公孙副相,你究竟有几个好知己。

当时自己并没有看到这本书啊?莫非这就是那个店主附赠的什么最新力作?

公孙钤一把把书翻开,迅速地翻阅里头的内容,越看越觉得内心翻江倒海。

陵光见公孙钤一向泰山崩于前都不改的面色此时一片青黑,便更加觉得有趣。

从前只觉得公孙钤能干,有国士之才,可堪大用,可这人本身实在有些无趣,每次见到自己总是滔滔不绝说教,明明比自己还小上不少,可这唠叨功力堪比老丞相。

如今这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倒是真让人觉得新鲜,竟比平日里生动不少。

“王上,臣……”

陵光笑着打断公孙钤:“想不到副相平日里看着端肃,私下里竟也是风流多情之人。孤派副相几次出使,副相可谓是公事私事,一样不落啊。”

公孙钤大概是被这书给气糊涂了,竟没听出陵光挑眉带笑的戏谑语气,还着急地欲给自己辩解:“王上,臣万不敢假公济私,这书实在是颠倒黑白,夸大其词……”

陵光走到公孙钤面前,凑近了看他:“噢?是么?如此说来副相对那兰台令英雄救美是假?那齐将军有礼相赠是假?与那仲大人倾心相交也是假?”

“这些……倒不是虚构,只是……”公孙钤酝酿了片刻,突然觉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。

这书写得很有技巧性,里头的事件都不是凭空捏造,只是故意描述得带了那么一点暧昧,十分引人遐想。

陵光看平日里滔滔不绝的公孙钤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,实在觉得好笑极了,忍不住伏在塌上,笑得周身都轻微颤抖起来。

公孙钤这才知道他的王上只是在玩笑,一时自己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。

又见陵光笑得一头长发都摇曳起来,那微卷的发尾似是小勾子,勾得人莫名心驰。

虽然是大不敬,看着眼前的陵光,公孙钤还是想起一个词语:花枝乱颤。

陵光终于笑得够了,伸手抹去了眼角笑出的泪水:“副相今日留下来用晚膳吧,顺便同孤王说说你与那些知己的故事。”

初秋的夜很是凉爽,陵光让人把桌子摆到花苑的凉亭里,就着傍晚霞光与公孙钤一道用膳。

“副相今年年岁几何?”陵光突然问道。

“臣今年二十有二。”公孙钤觉得今日陵光有些反常,往常他何曾会关心这些。

“说起来真让人惭愧,”陵光把玩手里的白玉茶盏:“孤王虚长你几岁,竟还要你来替孤操心。”

“王上……”

“你准备那些话本是为了让孤少饮酒吧?”陵光抬眼望着公孙钤,嘴角带着轻浅的笑意:“在副相眼里,孤王大概是任性至极之人。”

“臣不敢。”

“不敢,并非不是。你大概觉得孤王因为一人颓唐至今,实非明君所为。”

“臣万万不敢有这等想法。王上是重情之人,只是为君者,若只对一人重情,便是对天下人寡情,王上身后还担负着整个天璇。”

“是啊,你说得不错,是孤明白得太迟了,孤只是……呵……”陵光忽而低头叹笑,复又站起身来,背对着公孙钤倚着圆柱站立,不发一言。

公孙钤亦陪着站起身来,只见晚风秋月下,陵光的背影无端显出几分萧瑟和伶仃的意味。

良久,陵光终于回过身来,对着公孙钤笑了笑:“副相的苦心孤王已经明了,至于那些书……”陵光对公孙钤眨了一下眼睛,快得几乎让公孙钤以为自己看错:“孤王还是先留着慢慢看,有空再让副相来给我讲故事。”

公孙钤只得苦笑着称是,他一贯做事谨慎,唯独这次一点疏忽,便这般给自己弄了个风流的名声出来,还不知会被王上取笑多久。

后来事情就慢慢有些改变了。

陵光渐渐不再终日待在寝殿饮酒,每日都会按时上朝,而从前全部交给公孙钤批阅的奏章,现在会和他一起批阅。

就比如现在,陵光和公孙钤一起坐在偏殿已经看了一个时辰的奏章。

待从公孙钤手中接过最后一份奏章看过之后,陵光终于舒展了一下身体,把桌上的奏章推到一边。

“孤王有个问题想问问副相。”

“臣定知无不言。”

“孤王最近看那些书……”

公孙钤一听陵光又提到了那些话本,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,自作孽不可活,果然如是。

陵光自然不知道公孙钤心中所想,接着说道:“孤王发现,其他几国,每个国主似乎都有一位极其宠幸的臣子,比如那天权王执明,就恨不能把那慕容离捧在手心里。唯独孤的天璇,没被囊括在内。孤在想,是不是因为孤王太轻慢副相了?”

公孙钤抬眼看着陵光,很想知道此刻一脸戏谑之色的王上究竟在想些什么。

陵光凑得离公孙钤近了些,公孙钤只见得陵光一双美目就那么定定望着自己,一瞬间心跳似也漏了几拍。

“副相怎么不说话?”陵光轻笑着问道。

“王上对臣君恩深重,臣感念不尽。”

陵光轻轻嗤笑一声,退开了距离:“副相便是不肯说实话。明日是中秋,副相若无事,便陪孤王去宫外走走吧。”

“谨遵王命。”

说起来,陵光已有许久未曾出宫了,自从裘振故去后,他更是整日把自己禁锢起来,此刻见外边世界一片流光溢彩,人声鼎沸,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。

公孙钤跟在陵光身后,今日陵光执意不肯带护卫,他是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。

不过这么长的时日,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到陵光兴致颇高的模样,似乎对什么都有兴趣看一看。

陵光和公孙钤沿着晚市一路走,陵光突然问道:“你给孤王那些书是在哪里买的?”

王上,您真的不能忘了那些书么……公孙钤从没有一刻觉得这般无力,他很想跟陵光说自己不记得了,可是绝不会欺君的公孙钤还是老实地把陵光带到了那个摊主面前。

那店主一眼就认出公孙钤这个大主顾,热情得不得了:“您又来了?上次您买的书觉得如何?这次又上了些新出的,您要不要再看看?”

公孙钤还没来得及答话,陵光就率先开了口:“那些书很不错,劳烦把新出的话本拿给我看看。”

店家一看陵光生得富贵雍容,就知道这一定是个能花钱的主顾,忙不迭地把新出的所有话本都摊在陵光面前。

陵光一本一本仔细地看,公孙钤站在一旁瞟了一眼,总算是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光荣上榜,心里舒了一口气。

陵光一边翻阅,一边问道:“这其他几国的故事都有,怎么没见写咱们天璇的呢?依我看公孙副相深得王上信任,怎么不见有人写写他们的事。”

公孙钤蓦地抬眼望向陵光,可是陵光此时低垂着头,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。

“哎呀,这您还不清楚么?咱们的王上一心怀念的是故去的裘振将军啊。”

陵光闻言,停在话本上的手微微颤了颤,忽而轻笑了一声:“是么……”

过了片刻,陵光挑了几本,给店家包好,又让公孙钤付了银子。

临走之时,陵光忽然回头说道:“裘振将军已经故去多时,想必王上终究会朝前看。”

离开书摊,公孙钤和陵光一路静默地走着。

公孙钤的脑海里始终想着刚刚陵光说的那句话。

从他第一次见到陵光,裘振这个名字就一直挥之不去。

而他的王上,因为这个人,从此一蹶不振。

他从未见过那个倾刻之间就灭了瑶光的雄主究竟是什么模样。

他见到的陵光从来都是精神恍惚,面带伤感。

可对于这样的陵光他始终未曾生出离弃之念。

他明白,他的王上,即使收起羽翼,也依然是有朝一日能翱于九天的朱雀。

更何况,为君之路,太过孤寂,又怎忍心任这样一个重情之人独自前行,即使他始终未曾真的看见自己。

而如今,他终于说,他要往前看,像是终年冰封的寒川终于裂了一道缝隙。

突然一声响动,抬头一看,原来是有人放起了焰火。

陵光停下脚步,明艳的脸庞映照着一片五色光芒,竟更显出动人之色。

秋夜微凉,公孙钤唯恐陵光着凉,将手中的披风系在陵光的肩上。

陵光突然握住了公孙钤在自己肩头的手,直望进公孙钤的眼睛目光灼灼:“你曾说孤王太重情,可太上忘情,孤王终究做不到,但惜取眼前,孤王却已明白。你,可愿一直陪着孤?”

公孙钤心内震动,竟一时间有热泪盈眶之感,终于是金石为开。

这是他盼了许久的事,又岂会不愿?

“臣情之所钟,正是王上,此生能相随王上左右,是微臣之幸。”

那天回宫的时候,公孙钤便一直握着陵光的手,慢慢走了回去。

后来天璇有了一个重新振作的王上。

后来那书摊出了本新书,叫风流副相俏王上,一经推出就引发抢购风潮,一时洛阳纸贵。

公孙钤想他这莫须有的风流名头大概得跟自己一辈子。

陵光则拿着这书取笑了公孙钤好久,直到公孙副相在别的地方让他的王上安静。

后来,一切都很好。

完结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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